蜀中豌豆尖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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蜀中豌豆尖说

齐桓公伐山戎，得戎菽，广种天下。

菽是大豆，中国早有。

戎菽就是胡豆。

以胡命名，当然是外来的。

这种命名方法乃汉语之特长。

用旧词装配出新概念来，不必另造新词，岂不省事。

还是叫胡豆吧！

据《本草经》，说是汉代从西域传入中国的，这就晚多了。

同时传入的还有豌豆。

以豌命名，表明是大宛国出产的。

蜀中农谚：“寒露，霜降，豌豆胡豆在坡上。”

秋末冬初，满坡青芜，豌豆胡豆苗稼正茂，生趣盎然，全不似华北平原之萧飒寥落气象。

入冬后，便有嫩肥的豌豆尖可采食。

北人说：“你们四川的豌豆苗真好吃。”

他不知豌豆尖有别于豌豆苗。

今详说之。

豌豆田里固然也有豌豆尖，但是不嫩不肥，也不能采。

采了，怎结豌豆？可采的豌豆尖在胡豆田里。

胡豆播种时，掺入少量豌豆种。

豌豆抽茎，攀缘胡豆植株，直往上冲，高及人腰，得势而葳蕤，故肥嫩好吃。

主人存心不让它结豌豆，所以一再采之，直到来年暮春，供应不绝。

这点小小秘密，成都人多不知，何况北人。

20世纪40年代末，有北人说：“你们成都人卖汤面，豌豆苗垫底，显得分量足，不老实！”

他不知豌豆尖埋在碗里烫熟，味道才鲜。

更不知成都人把那半生半熟的豌豆尖看得比面条更珍贵，爱称之为“青尖”

，嚼得津津有味，仿佛一碗精华正在此也。

不少顾客吩咐堂倌：“青重啊！”

就是叫多放些豌豆尖。

至于面条分量，旧时一斤面条煮熟挑成八碗，有定例，不会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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